一朵黑花压海棠

微博@玫瑰色的小滤镜

【卜岳】【洋灵】未来的未来 一

*现背

*OOC注意

*都是我编的

 

如果有一天,你被困在了梦想和现实的间隙之间,那时的你,会害怕去面对自己的样子吗?

 

岳明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用十分钟的时间回忆着昨天晚上的狂乱,然后顺手去摸枕头边的眼镜,却发现眼镜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弯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孤零零的甩在了床边,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岳明辉自暴自弃地起了床,他的腰更疼了,动作变化间像要从中间断掉似的,昨天刚被贴上的膏药此刻还散发着浓重的中药味,可是药力渗透到他沉疴一般的骨骼与肌肉里,却显得有点微乎其微了。

 

电视没有关,节目里面播放着新闻,播来播去都是国家政策、世界局势,岳明辉瞥了一下,抬了抬手,又懒得关。他光着脚踩过了地毯上散乱的衣物,踱到了浴室里去,这时才发现自己太阳穴旁边有一道血痕,应该是昨天眼镜腿被弯折的时候留下来的,岳明辉仔细在回忆思索着昨晚的片段,无奈脑子里一片混沌,只剩下了宿醉之后眩晕与恶心。岳明辉打开水龙头,捧了几把水打湿了凌乱的头发顺便喝下几口,安抚一下自己火烧火燎的胃。他看了眼电子表上的日期,确认了一下贴在墙上的日程表,随意将凌乱的头发梳理起来,抓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背上吉他,出门了。

 

今天的岳明辉,是一个北京的地下独立音乐人。

 

这段时间单双号限行,车都很难打,可是道路依旧拥堵。

 

“师傅您去哪啊?”出租车司机并没有回头,车厢里有淡淡的烟味,应该是上一个乘客留下来的。

“咱去后海,酒吧街。”岳明辉先把吉他放进了车后座,自己再坐了进去,动作僵硬迟缓。车厢里的味道勾起了他的烟瘾。“师傅我能抽根烟吗?”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着他的脸,目光警惕。“不合适吧师傅,我们这在车里抽烟,要是被摄像头拍到了,得罚钱呢。”他把罚钱两个字咬得很重。

 

岳明辉不置可否,他看向窗外,太阳在淡灰色的天空里明晃晃的,让他有点头晕。宿醉的感觉又涌上来了,过了夜的酒精灼烧着他的身体,他闭上眼,将头抵在车窗上,半梦半醒。

 

城市像是一个巨大的车辙,碾压过浮于尘世的所有人,把理想与灵魂碾成了粉末,这些粉末被挥洒在空气里面,遮蔽了蓝天,也遮蔽了世人的眼。出租车里的电台播放着老旧的歌曲,这个国家里的音乐产业似乎在十几年前的灿烂之后就再没有什么起色了,电台里来来去去播放着的仍旧是那时候的曲调,十几年里偶尔也有那么几首传唱度高一点的歌,但是随着时间过去,也终究被人们遗忘了。

 

这个世界,似乎已经不那么需要音乐了,只剩下少数人还在坚持着。

 

岳明辉就是其中之一。

 

可关于音乐,岳明辉并没有什么天分,有的不过是仍未燃尽的一腔热血和漫无目的的的执着。

 

车停在了胡同口,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我说师傅,您定这地方也太难走了吧,这两边道儿太窄了,我停这儿您自己过去吧。”司机突然提高了声音,把岳明辉拉回了现实,距离岳明辉目的地的酒吧还有大约800米,按理说不算是遥远,况且这里的路确实在两边居民的侵占下越来越窄,虽说车还能过,但是想调头开出来也不能说容易。

 

“那麻烦您了师傅。”岳明辉扶着腰一寸寸挪出了车然后又伸着手去够旁边的吉他,吉他并不重,但是抬手的动作牵动了岳明辉神经,他只能一首扶着腰,一手小心地拖拽着吉他,笨拙又迟缓。

 

出租车的后视镜里,是司机警惕的眼神。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是走到了酒吧的时候,岳明辉的额头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鼓手已经在调试着机器,酒吧里的人三三两两的,都是老听众了,岳明辉进来的时候,会向他点头微微致意。

 

人浮于世的时代里,多少还有些人在坚持。

 

唱完第一首歌的时候岳明辉的腰已经不那么痛了,昏黄的光投射了下来,让他看不清观众们的面容,但是他很熟悉台下的每一个人,他们习惯的座位,他们听歌时的小动作,他的听众并不多,每一个他都在认真地珍惜着。

 

岳明辉来这个酒吧驻唱已经快八年了,开始他是自己一个人,还带着点没有退尽的小名气,那时候酒吧的生意很好,每天都有年轻的姑娘们把这个小小的酒吧挤得满满当当的,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年,热闹的小酒馆渐渐恢复了它该有的宁静,这两年里岳明辉又组了乐队,乐队的名字很冗长且难记,看起来就不是个会火起来的模样,这个乐队里的人也都有着各自的职业,大家平日里练团的时间少得可怜。

 

除了每周两天有表演的日子,其他时候,岳明辉也有别的职业,毕竟除却了理想,人最先要做到的是活下去,谁也不会例外。

 

除了这两天,岳明辉的姓氏后面总要加个老师的。

 

卜凡走进来的第一时间岳明辉就注意到了,这让他吉他错了两个音,歌声错开了一个节拍,他定了定心神才堪堪接上。这不能怪他,那个走过来的身影抬太高大,就像是黑夜里面影子变成的怪兽,要将过去未来全部吞噬。

 

卜凡在角落里点起了一支烟,在打火机细小的火光里他的侧脸明明灭灭。他的脸看起来很冷,他不笑的时候,脸总是很冷的。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台下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岳明辉突然觉得有点冷。酒精消退后的身体空空荡荡的,屋子里有点黑,他慢腾腾地站起来,收拾乐器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麦架,金属的架子砸在地板上,一声巨响。这个团队已经习惯了他们笨手笨脚的主唱,走过去帮他扶起了麦架,他微微低头致谢,看了看那个依然立在观众后面的高大人影,不发一言,向他走了过去。

 

地下独立音乐人岳明辉的一天,结束了。

 

“走吧。”卜凡接过他的吉他。“今天洋子新店开业,我接你过去。”

岳明辉想打开手机看眼时间,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电关机了,他笑着摇摇头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得了我看还有点时间,你先过去吧,我回家换个衣服。”他伸手想拿回自己的吉他,用了用力,可还是没能拿回来。

 

“今天限号,不好打车。”卜凡拎着吉他站在他面前,纹丝不动,岳明辉站在他的影子里,隐没了身形。

 

岳明辉只能作罢,顺从地跟着卜凡上了车,上车的时候,卜凡托住了他的腰,他听见自己耳后传来一句:“老岳,别喝了。”

 

“凡子,我不喝点酒,睡不着啊。”

 

卜凡还是带着岳明辉先回了趟家,他的T恤上还沾着不知哪天染上的啤酒渍,他的身上还带着旷日持久挥之不去的膏药味,太狼狈。更何况,今天李英超那小子也会去,难免会有媒体追过去跟拍,让人拍到昔日队友如此落拓,毕竟不太好。

 

人总是不想让别人看到的自己狼狈的样子的,亲近的人也不例外。

 

岳明辉的家里真的很乱,他一向是不擅长收拾的,学术的书籍和乐谱交杂在一起,被一沓一沓地堆放在了地上,勉强是这个屋子内最整洁的地方。岳明辉径直走到了床头柜旁边,抓起上面放着的止痛片,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好的水,咽了下去。

 

“哎老岳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好歹是个大学教授,你怎么穿得这么邋遢啊。”隔壁传来卜凡略带不满的声音。

“副教授、副教授,我还没评上正教授呢你别乱说。”岳明辉扶着床坐了下来,扭头在撕自己腰上贴着的膏药。

 

抱着搭配好的衣服兴冲冲跑进来的卜凡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他不发一言,扭头去给岳明辉拿了件更厚的外套。

 

岳明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撕自己腰上被胡乱贴上的膏药。皮肤被膏药贴久了,就难免变得异常的柔嫩肿胀,撕下膏药的时候就会被牵扯着生生地疼着,反倒让腰的部分有了真实的感觉。

 

难得的,真实感。

 

这座城市的夜晚也会比白日真实而温柔一些,车辆在夜晚里变得缓慢而稀疏了起来,依旧在城市里循规蹈矩地流动着。道路上的行人的面目也在夜色的掩盖下模糊了,快乐或者不快乐都会被黑暗隐藏了起来,变得难以辨别了,只不过大多的人都还是会选择一副麻木的表情,挂在脸上,懒得换。

 

岳明辉把头靠在车窗上,他感觉有点累了,疲惫感像是年轮,一圈一圈地篆刻在了生命里,不会消失,也不会在某一刻爆发,这些疲惫感就随着岁月的流逝,一笔一笔地被积攒了下来,在死亡的那一天被算上个总和。

 

岳明辉看着远处新开的饭店,彩色的灯将它点缀得绚烂无比,有个高挑的绅士站在门口,浅笑着欢迎着到来的每个宾客,岳明辉看着那个发着光的身影,突然觉得视线更加模糊了。

 

经年之后,他们终是都变得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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